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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体建筑一层架空,成高科技农艺空间
从杭州出发,沿杭甬高速转上三高速,大约两个多小时,就来到嵊州市甘霖镇施家岙村。这个剡溪边的村庄,曾是百年越剧的发源地。
宋卫平的第一个“农庄”实体,静静地躺在山谷间,在冬日阳光下亮白耀眼。
农庄占地面积约20亩,主体是一栋落地约500㎡的中式宅院。户外,便是前庭、后院、菜园,再到大片农田和果林的“庭院园田”四级体系。
主体建筑一层架空,二楼是一个合院格局,青瓦白墙木柱,环绕着凉廊、露台和灰空间。
架空层高3.9米,做成了一个高科技农艺空间:有A字抱架水培、垂直多层水培、基质培、立柱栽培……为什么一楼要架空? 因为受政策限制时,这样造房子不占用耕地面积。
一楼仍用于农业生产。一个32㎡的垂直多层水培,种菜面积就有160㎡,产量是传统的3—5倍,还可以半自动或全自动管理。
20亩的庭院园田,如一首抒情诗
沿楼梯走上2层的合院,室内是朴素的装修,游廊下摆着露木的中式长桌。
建筑面积只有143㎡,有3个房间,2个卫生间,1个大厅,还有一个厨房加工区,南向面宽18.8米。
中庭长宽约7.6×9米,墙面种满绿精灵、帆根、鸭脚木和阿波蕨。一部分做成玻璃地面,为架空层的植物提供采光。
样板房设置的功能,有会议室、起居室和农具房,还有一个小小的书吧。
站在巨大的露台上,凭栏俯瞰,一派田园风光尽收眼底:从脚下的景观小院,蔬菜花园、迷宫和廊架,老树下的休憩区,到近处的玻璃暖房、生态泳池……
再远处,隔着一道溪渠,就是大片的果林、农田,将近11亩,一直延绵到天际线上的群山。
行走在内园中,道路都由碎石子铺成,花坛、菜园也是用石头和木块垒起,整饬干净。
内园种植大片紫甘蓝和青菜,边缘杂种鲜花、蓝莓,还有专门的葱蒜韭菜区、竹笋区和蜜蜂养殖区,主要用以满足农场主的日常生活。
金属大屋顶可电动开阖,半空中悬垂下一盆盆鲜花和绿植。还可以打开自动喷雾装置,既浇灌植物,夏天又能调节气温。
承载起从城市回归乡村的愿望
这样一个“概念农庄”,对当代中国人,究竟意味着什么?
首先,它揭示了一个趋势:越来越多的都市人,正在追求一种不再被金钱或时间逼迫、回归人类本质的生活方式。
从小规模的农业中,获取大地丰足的食物。在简单生活的同时,也从事自己热爱的工作。
在这样一个农庄里,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。
体会到每个田间工作步骤的重要性、创造的喜悦与感动,以及令人舒服的空气。不论是大人、小孩或老人,都散发出生命的光芒与活力。
在这样的环境中,视觉、听觉和嗅觉都无比生动。
每一个季节,有不同颜色的花果蔬菜。一年四季,也有不同时令的色彩搭配。耳边有鸟啼、蛙鸣、蝉噪,蜜蜂的嗡嗡声。还有飘香的油菜花、橙花……
还可以到小溪里摸螺蛳、水田里捉泥鳅,童年时的记忆,变成了可以回去的乡愁。
在这个国家,每个人的终极理想,都是置一所乡间的宅子,周末穿着筒靴在花园里修剪玫瑰。
一个宋卫平的农庄,或者说家庭农场,就是一个细胞。
若干个家庭农场形成一个组织,若干个组织形成一个器官,不同的器官形成一个个“个体”——小镇。它们将承载起中国人回归乡村的浪潮。
让乡土回归原生态
这些年,来剡溪追慕风流的游客不少,有的是为了李白,有的是为了谢灵运,还有为了胡兰成的。但真的面对剡溪,有时却不免失落。
青山依旧夹岸,传说中“剡溪九曲”胜景早已难于寻觅。
古树上常挂着塑料袋、破衣服,溪石间也不时有玻璃渣、易拉罐。工业文明对农村的侵蚀,“唐诗之路”上的古村落,也未能幸免。
剡溪边的老人还记得,儿时一个猛子扎到水里,胡乱摸几把,都能逮到鲜美的石斑鱼。
几年前已很少有人到溪里游泳了,水质不好,还容易被各种垃圾割伤脚。而且,村里也渐渐看不到年轻人的身影。
农庄所在的蓝城农业基地,为施家岙重新带来一种原生态的生产方式。
比如,菜园的覆土,使用的都是废弃的山核桃壳。既富含促进植物生长的微量元素,又透水透气。粘虫板和太阳能杀虫灯,则能减少农药的使用量。
蔬菜精心套种,用挥发的气味物理防止病虫害。
所有的农产品,都以有机标准种植,上市前经农药残留严格检测。既不对土壤造成污染,又为城市人提供无公害的食品。
政府也在剡溪边重修水坝,清理河道垃圾。流经农庄的一段溪岸,已重现当年旧观。
激活农村经济,让农民回到农村
一个宋卫平的“农业小镇”,不仅从生态上,更从社会经济上改造当下中国的农村。
陈剑平,著名植物病理学家,现任浙江省农业科学院院长,2011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。他的另一个身份,是蓝城的“农镇之父”。
当年,宋卫平正是听了他的一番话后,创办了蓝城农业。
“我们的计划是,做100个农镇,辐射带动1万个小镇,改变2—3亿人的生活。”陈剑平的表情有些兴奋。
陈剑平喜欢讲一个故事:有一年,他到淳安农村考察,看到一个小女孩坐在老屋门槛上,就问她:“小姑娘,你最向往什么啊?”
小女孩回答说:“我最向往山核桃成熟的时候。”
“那你喜欢吃山核桃是吗?”陈剑平问。不料小女孩说,一点也不喜欢吃,只是山核桃熟时,爸爸妈妈就会从城里回家采摘,她又可以见到他们了。
陈剑平深受震动,中国有3.7亿农民工,6000万留守儿童,作为院士该做点什么。
他和很多企业家说起这个故事,可是多数人听完只是“哦”。
直到他有一次遇到宋卫平,老宋也心有戚戚焉:我们工地上就有很多淳安的农民工,有些孩子生病了都不回家,就是怕误工费和交通费。我想帮他们,但不知道怎么做。
陈剑平告诉他:我们一起做农业,让农村孩子可以在父母身边成长!
不是去乡下租几亩土地,盖两间民宿,种几棵菜,养几头猪,也不只是去做一个项目,而是做一个“大体系”,彻底改变三农问题。
这是一种“大农业观”,整产业链、全绿色化、多功能化、高附加值、强竞争力。
通过一个个农庄这样的“农业综合体”,不仅激活农村经济,改善农民居住条件,而且实现农民从一种“身份”向“职业”的转换。
施家岙村共有1200多人口。如今,蓝城农业公司在当地已雇佣了260多名“农业工人”。
将来的经济生态是这样的:城里人买下农庄,签定耕地长期租约。既可自己种植,也可部分或完全委托蓝城种植,甚至连销售也交给蓝城农业。
蓝城再返聘农民,每月付固定薪水,并且返还一部分农产品。
以这个20亩的样板农庄为例,内外园一共种植了24种蔬菜、13种果树。单是外园,就种植了176棵樱桃、112棵黄桃,一个城市人肯定对付不过来。
需要3个“农业工人”,才能照管好这类规模的一个农庄。
当地村民老钱,原本在城里的一个车床厂打工。去年不幸在一次事故中失去大拇指,一下失去收入来源,无良的老板还拖欠他的医疗费。
一度,老钱意志十分消沉。后来,他试着去应聘蓝城的农地管理员,拿起了阔别十年多年锄头。
以前,老钱天不亮就得骑着电瓶车往城里赶,天黑了才能回家。现在工作就在家门口,每天都能回家给妻子做好晚饭。每月4000多元的收入,也不比在城里打工低。
蓝城为他缴纳养老保险,节日会发超市卡,生日会有礼物,夏天甚至还有冷饮费。
改变世界的源代码
12月22日冬至,在杭州的一片茶园林麓下,正在建造的农庄示范区外,蓝城团队的30多人,亲手撒下2亩田的油菜花籽。
待明年春天,就会开满大片鲜黄的油菜花。
这是一次充满象征意义的播种。油菜是一种常见的食物。油菜籽成熟后,秸杆是很好的燃料。油菜籽可以榨油,油可用于照明和烹饪,渣还是一种广泛使用的肥料。
它是中国四千年传统农业智慧的浓缩,象征着生命、风景与社会的循环。
从这里开始,宋卫平的“农庄”将会在中国大地迅速生长。它们将集结成镇,为大量“空心化”的农村,带来更多的人口、财富和农产品,甚至教育和医疗资源。
陈剑平说,这个小小的农庄,可能是未来30年中国的“源代码”。
借由这个源代码,形成农民、家庭农庄、农业园区和村镇4级体系,在大城市周边编织出一串“小镇项链”,最终绘出一幅“城乡一体化”的宏大图景。
“中国人用前30年,造了三代房子。”陈剑平说,那么,接下来能不能用三个30年,只造一代房子?
一个小小的农庄,可以赋予太多意义:都市人的乡愁、安全的食品、传统农村社会的复活、农民生活品质的飞跃、农业高科技的迭代……
陈剑平说,自己的偶像是“空想社会主义者”欧文。
他有改变社会的灼热理想,但一直觉得,在沉重的现实面前只能是“空想”。直到他遇到宋卫平,一个有情怀,有人脉,又有成熟经验的业界巨子。
蓝城第一个实体农庄的落地,说明加入地产要素来做农业,未必是一种空谈。农业价值的最大化,或在农业之外。
在宋卫平的农庄小镇中,农业不单单是提供食物所需,而是环境的再造、生活情趣的配套,成为了提升精神生活品质的手段,这一点是无价的。